當越來越多明星Biotech選擇賣身:搖擺、光環(huán)和時機

越來越多的明星biotech,選擇“退出”創(chuàng)新藥市場。


Mirati是最新的賣身者。然而,與大部分biotech由于彈盡糧絕、身處險境而尋求賣身不同,Mirati賬上的資金還很充裕。


在半年報中Mirati還擁有現(xiàn)金、短期投資7.78億美元,8月份公司又進行了一輪3億美元的融資。只要Mirati想,它仍可以繼續(xù)撐上相當長一段時間。


但Mirati放棄抵抗選擇投靠大藥企。10月8日,百時美施貴寶以48億美元的價格并購Mirati。


事實上,今年以來明星biotech的賣身案例層出不窮。比如,曾經(jīng)市值高達200億美元的NASH領(lǐng)域明星企業(yè)Intercept制藥,在不久前也選擇以8億美元賣身。


雖然,在海外biotech賣身給大藥企是一件尋常不過的事情,但諸多明星biotech相繼選擇在2023年退出市場,還是透露出一絲不尋常的信號。


如果說在資本寒冬初始階段,它們還在搖擺,但當寒氣持續(xù)蔓延開來,市場容錯率不斷降低,面對充滿不確定性的新藥研發(fā),哪怕是這些明星biotech也看不清,前路在何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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縮水60億美金也要賣身


在短短一年時間里,Mirati從KRAS抑制劑領(lǐng)域的明星企業(yè),變成了一臺開足馬力運作的“碎鈔機”。


一年前,因為在KRAS領(lǐng)域的先發(fā)優(yōu)勢,Mirati是不少大藥企心中的絕佳并購標的。KRAS是人類歷史上第一個被發(fā)現(xiàn)的致癌基因RAS基因突變的一個重要分支,KRAS基因突變又被分成了諸多細分子集,包括G12C、G12D、G12V突變等等。


其中KRAS G12C靶點具有廣泛適用性,可以作用于非小細胞肺癌、結(jié)直腸癌等不同腫瘤,據(jù)弗若斯特沙利文預(yù)測,全球KRAS G12C突變陽性藥物市場將快速增長,從2022年的7億美元增長到2030年的148億美元。


單從這一數(shù)字來看,KRAS G12C抑制劑的想象空間不容小覷。這一點,也體現(xiàn)在投資者對全球首款問世的KRAS G12C抑制劑Sotorasib的信心上,此前華爾街分析師預(yù)測,安進Sotorasib全球年銷售額在2029年將達到28億美元。


作為KARS靶點領(lǐng)域另一先行者的Mirati,也同樣倍受資本的狂熱追捧。2020年,Mirati股價一度達到249美元/股,市值突破170億美元。


而Mirati核心管線不過兩款KRAS靶向藥,一款KRAS G12C抑制劑MRTX849,2022年12月這款產(chǎn)品獲批上市成為全球第二款KRAS G12C抑制劑;另一款KRAS G12D抑制劑MRTX1133處于臨床一期階段。此外,Mirati還擁有RTK抑制劑Sitravatinib和PRMT5抑制劑的臨床管線。


由于Mirati在KRAS領(lǐng)域的領(lǐng)先地位,這家公司一直以來并不缺乏求購者。早在2021年,英國《金融時報》就報道稱,默沙東有意并購Mirati。


到了2022年,Mirati再度成為并購交易的熱門標的。摩根大通分析師預(yù)測,可能參與Mirati并購的公司包括輝瑞、阿斯利康、百時美施貴寶等缺乏KARS產(chǎn)品的大藥企。


在一眾藥企的追捧下,分析師預(yù)測這家公司最終并購的價格可能為每股185美元至200美元,總價值為105億美元至120億美元。


然而,令人意想不到的是,曾經(jīng)令人追捧的Mirati,如今卻以極低的價格賣身給了百時美施貴寶。


10月8日,百時美施貴寶發(fā)布公告,以每股58美元的現(xiàn)金收購Mirati,總股本價值為48億美元。這一價格相比于一年前的市場估價,縮水近一半。


Mirati低價賣身實際上也是創(chuàng)新藥寒冬下,一眾biotech的艱難生存縮影。生物制藥寒冬疊加創(chuàng)新藥研發(fā)極大的不確定性,即使是這些明星biotech,也失去了前進的動力與堅持的信念。


對它們來說,當下賣身或許是最穩(wěn)妥也是最合適的選擇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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KRAS G12C不斷下調(diào)的預(yù)期


回到Mirati來說,拋開市場環(huán)境不談,在過去一年時間里,其所面臨的最大變故,或許就是人們對KRAS G12C抑制劑的“濾鏡”逐漸褪去。


事實上,KRAS G12C抑制劑的發(fā)展并不如大多數(shù)人所預(yù)期的一樣順利。


在2022年ADCO大會上,Mirati公布了Adgrasib單藥治療KRAS G12C突變非小細胞肺癌的臨床試驗數(shù)據(jù),43%的客觀緩解率(ORR)、5.6個月的中位無進展生存期(PFS)、12.6個月的中位總生存期(OS)算不上驚艷。


但高達97%的治療相關(guān)不良事件(TRAE),其中50名(43%)的嚴重程度為3/4級,卻讓人無法忽視。較大的副作用決定了這款藥物單藥很難成為KRAS G12C領(lǐng)域的BIC藥物。


Mirati選擇試圖通過聯(lián)合療法,提升Adgrasib藥效,但這條路走得也并不順利。


5月24日,Mirati宣布Adgrasib與Opdivo聯(lián)合治療相比多西他賽化療沒有顯著提高二線/三線NSQ-NSCLC患者的生存期。


這也就意味著,在這項名為SAPPHIRE的研究中,Adgrasib沒有達到OS的主要終點。令人失望的SAPPHIRE結(jié)果,促使Mirati終止了在亞太地區(qū)以外的所有Adgrasib開發(fā)。


兩個月后,Mirati再次宣布,歐盟拒絕了Adgrasib用于治療KRAS G12C突變的晚期非小細胞肺癌患者。


一盆盆冷水澆下來,投資者對于KRAS G12C的期待也幾近消失殆盡。


并且,這可能不僅是Adgrasib一款藥物的問題,而是KRAS G12C賽道的問題。因為,從目前的情況來看,在這條賽道上的另外一款已上市的KARS抑制劑Lumakras,表現(xiàn)同樣難以令人滿意。


作為全球第一款上市的KARS抑制劑,安進的Lumakras一度被寄予厚望。但是,2021年、2022年Lumakras銷售額分別為0.9億美元和2.85億美元,低于華爾街分析師早前的預(yù)測。


而就在幾天前,F(xiàn)DA舉行了ODAC會議上,討論Lumakra是否可以從加速批準轉(zhuǎn)為完全批準。


令人惋惜的是,這款明星產(chǎn)品并未通過此次ODAC大考。會議最后,專家組以2票贊同,10票反對的結(jié)果,認為Lumakra的III期驗證臨床的PFS結(jié)果無法被可靠解釋,且次要終點OS又未能體現(xiàn)出顯著性,因而Sotorasib的療效存疑。


雖然,Lumakra被質(zhì)疑的原因是Lumakra在臨床研究執(zhí)行過程有問題,導致PFS數(shù)據(jù)不可信,但作為KRAS G12C賽道的先驅(qū),Lumakra的遭遇無疑也令整個賽道蒙上了陰影。


對Mirati來說,Lumakra收到FDA的否定票,可能會帶來彎道超車的機會,也有可能帶來更艱難的考驗。


盡管市場對KRAS G12C的預(yù)期不斷下調(diào),但Mirati當下所處的情況還遠沒有到危急到必須賣身的時刻,因為Mirati賬上現(xiàn)金充裕,且還有一款藥物已經(jīng)獲批上市,足夠其撐下去。


但在如今容不得犯錯的大環(huán)境下,即便是Mirati這樣的明星biotech,也沒有信心以身犯險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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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藥研發(fā)不相信“光環(huán)”


時機真的很重要。


生物醫(yī)學是研究人類自身的終極命題,這是最不隨周期變化的一個產(chǎn)業(yè)。當然,在前進之中一定會波動,但追求生命健康是一個長期的剛需。換句話說,生物制藥不會一直被寒冬籠罩。


只是,當寒氣不斷蔓延,沒有人可以判斷這個寒冬會持續(xù)多久。而在市場好的時候,biotech還有機會再度向市場融資,及時糾正方向開啟新的藥物研發(fā)、不斷試錯;但在市場不好的時候,資源只會向頭部集中,留給biotech的試錯機會則快速消失。


從Mirati賣身的經(jīng)歷來看,明星biotech似乎也被逼到了墻角。


這再次提醒我們,創(chuàng)新藥研發(fā)的殘酷真相。新藥研發(fā),本就是一個充滿了不確定性、需要不斷試錯的過程,很少有創(chuàng)新藥研發(fā)能夠從臨床一期到臨床三期一帆風順。在成功失敗的交織中向前,才是大多數(shù)創(chuàng)新藥相同的前進之路。


所以,在當下這種并不友好創(chuàng)新藥環(huán)境中,biotech一旦嗅到危險,選擇最穩(wěn)妥的著陸方式——賣身,無可厚非。


在biotech創(chuàng)業(yè)的途中,成功者永遠是少數(shù)。無論過去頭頂多少光環(huán),首先要學會的,是做取舍以適應(yīng)新的變化。


不久前NASH領(lǐng)域明星企業(yè)Intercept,以每股19美元作價不到8億美元的價格將奧貝膽酸和其他在研項目移交給制藥公司Alfasigma的做法就是如此。由于其拳頭產(chǎn)品奧貝膽酸的上市申請已經(jīng)遭到過一次FDA的拒絕,在巨大的不確定性面前,Intercept失去了繼續(xù)單打獨斗的信心。


退一步來說,對于單打獨斗的biotech來說,即便最終藥物成功上市了,biotech的處境仍然如履薄冰。


這一點,美國的Clovis便是一個最好的案例。2016年12月,F(xiàn)DA批準Clovis的rucaparib上市用于治療晚期BRCA突變的卵巢癌,這也是全球第二款上市的PARP抑制劑藥物,其市值也隨之一路達到144億美元。


然而,由于商業(yè)化能力不足,2019年開始Rubraca的銷售收入就開始停滯甚至下降,以至于公司入不敷出,最終,Clovis也走上了裁員、貸款、破產(chǎn)的道路。


當然,在不斷收緊的融資環(huán)境下,看不到前路的biotech其實沒有太多選擇,要么節(jié)衣縮食茍著,要么賣身,借助大藥企的力量,讓創(chuàng)新藥研發(fā)獲得更大的確定性。


來源:氨基觀察 ,文/方濤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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